佛低眉,微笑不語

 圖:靈鷲山佛教教團  文:靈鷲山佛教教團  2015/12/15     6022


那是她所見過最美、最莊嚴的一尊佛。
黑褐色的木材質,沒有任何金銀玉石色彩衣飾,極度簡單樸素,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,第一眼就深深擊中她的心,難以用語言文字描述。
另一個不同處是︰這尊佛並非踞於高處讓人膜拜的位置。祂與人平坐,近在面前,斂目低眉,淺淺微笑。
就是這尊佛,曾經陪伴她度過那人生中最痛苦的階段。
也許每一個人的生命,都曾走過一段最艱辛的低谷。人生遭遇前所未有的寒風冰雪,心痛無比,心碎成片片,渾身發抖……被最愛的人遺棄,被整個世界遺棄,被自己相信的信念、價值所遺棄……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?
動不動就流淚。在有人的地方必須忍住哭聲,一個人的時候,是放聲痛哭。總是夢著傷心的夢,彷彿比真實更真實,一次又一次……
那段時間,她自閉。沒有能量去接觸外在的世界,沒有力氣去和朋友聚會、參加活動。
世界崩塌了。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?哪裡錯了?……
除了傷痛,她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 
心道法師說︰「當內心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,就從懺悔開始。」

在那段自閉傷痛的時光裡,她仍然有一份工作,工作的地方,離這尊佛很近。
每天中午的休息時間,她總是一個人去到八樓禪堂,除了禮佛、懺悔,也為了看那尊佛——
一見到佛,她又流淚。但這時的淚除了悲傷流淚的慣性,又有幾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親人而流下的,含意複雜的淚水。
她把內心的不知所措和悲傷向佛傾訴。她向佛懺悔自己的過錯、罪業。她感恩佛,永遠布施予她如此的美、莊嚴與慈悲……
好美啊!從未見過如此美的一尊佛像。
她知道佛並不願意眾生著相,「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」。
請原諒她是個受傷的人。
佛的美與慈悲,無聲地撫慰、治療著她受傷的心。
 
生命如同河流,只要給它時間,它會慢慢痊癒,就像受污染的河流具有自淨功能。
慢慢地,過了一兩年,她終於不再動輒流淚,不再做傷心的夢。
心門漸漸打開,開始能關心朋友、參加活動,開始又有了生命的能量。
曾經情感受苦的人,活過來了,倖存者。從此,看世界、看他人的眼光與心情,不再一樣。
受苦,是使生命具有質感、重量的唯一途徑,卻也是那麼難以輕易承受得起。
未曾長夜痛哭者,不足以語人生——自古以來,生命就是這麼一回事啊!
過來的人,會對一切有著更理解、更溫柔的寬厚與耐心吧!
 
若干年之後,她又回到那裡,看那尊佛。
當然,她已經不再一見佛就流淚。
她緩慢地、虔敬地禮佛,心中充滿感恩。
「感恩您,曾經陪伴我,走過那段最痛苦無助的生命低谷。」
佛低眉,微笑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