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只是行人

 圖:蘇蔓  文:蘇蔓  2019/11/22     6957


走路,母親,靈鷲山,心道法師,修行,獨居日記,懺悔錄剛搬到新家時,經常遇到一對退休的銀髮夫妻及他們的「母親」在社區散步走路,最近則又多了一隻可愛的馬爾濟斯犬。

每次遇到,不是先生牽著「母親」的手,就是太太牽著「母親」的手,不論是先生牽還是太太牽,臉上都帶著滿足的微笑,以至於很難分辨他們三人的關係是,丈母娘跟女婿,還是婆婆跟媳婦?是母親跟兒子,還是母親跟女兒?

第一次遇到時,因還不適應新家環境,心情處於若有所失狀態,看到這個畫面,受到很大的鼓舞,甚至還有點激動,馬上狗仔上身,在他們身後尾隨了好一段距離,只為感受那溫馨的正能量。後來又遇到好幾次,雖然不像第一次那麼心情波動,還是有滿滿的感動。

居住的社區也住了許多年輕夫妻,平日常可看到年輕媽媽推著嬰兒車在社區散步走路,一到假日,更是處處可見年輕爸爸、年輕媽媽帶著小朋友全家同框外出用餐、漫步的幸福畫面!

在社區還常看到社區圖書館館員、固定常搭的公車司機、診所女藥師及銀行職員走出職業框架,行走在社區的畫面,不管他們是外出辦事,還是休息透氣,或是下班回家的路上,都讓我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。

當然,遇到上述畫面的我也正在日常生活的社區漫步 。

一生都在走路的法國十九世紀象徵主義詩人韓波,在年紀很輕的時候就這麼定義自己:「我是個行人,就只是行人。」

我不是詩人,但回首來時路,似乎也是「我是個行人,就只是行人」。小學、中學時期,因為住家都在學區內,早晚都是沿著垂柳夾道的堀川( 又稱「特一號排水溝」,日治時代開闢的水渠,長期以來被誤以為是「瑠公圳」 ) 走路上下學,很有唐代詩人李嶠筆下的「楊柳郁氤氳,金堤總翠氛」的浪漫。直到念大學,才開始以車代步。出社會後,因為都是在媒體服務,工作多屬彈性上下班責任制,只要時間允許,都會走一段路上下班。成為自由文字工作者後,時間更自由、更可以自我掌握,走路的時間相對又多了許多。

比起深山郊野,我更喜歡走在充滿生活感的大街小巷,喜歡走在有如人間劇場的城市街區,喜歡走在乍暖還寒的春天、繁星點點的夏夜、一片金黃的深秋、冷艷無比的冬日。因為走路,城市的容顏在我眼前展開,讓我與遇目所及的一切產生交集而不孤單。

美國日記體作家梅‧薩藤在《獨居日記》中寫著:「我有時在天黑後出門散步,看見自己的房子燈光明亮,彷彿充滿活力,頓時覺得在這裡受到的所有痛苦都值得了。」美國哲學家梭羅在《冬日漫步》中也寫道:「寒冷中走路之所以幸福,是因為可以感覺到胸中燃燒著的那束小火焰。」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在《懺悔錄》第四章則寫道:「...我習慣遠行,走路旅行,獨自旅行...溫柔夢境一路與我相伴,美妙無比的情景從炙熱的想像中奔瀉而出...。」

就是這種內識感,這種內在的觸發,讓我愛上走路,就是個行人,就只是行人。

靈鷲山心道法師言:「時時刻刻修理自己,即是修行,是通達無障礙的大成就。」而所謂的「修行」,簡單講就是行住坐臥皆是。

走路,既不需要經驗,也不需要特別的能力,只要放下手機,暫時離線,就是走路,即能讓世界靜止下來,純粹為了活著而活著,世上還有比這更簡單、更滋潤、更無障礙的活動?

日後,在一個夏日的週末夜晚,我又在社區遇到一位腳踩藍白拖的中年男子,牽著一身家居服的年邁老翁,在社區散步,邊走邊聊天的溫馨背影…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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